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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小酒馆今天也挂着歇业的牌子。
　　林煊泊好车，迈开两条长腿，先我一步进了后面的院子。
　　等我进门时，头顶上忽然“嘭”的一声，吓了我一跳。
　　纷纷扬扬细碎的闪光纸和彩带掉下来，落了我满头满身。
　　林煊手上拿着礼炮筒子，笑着大声说道：“祝咱们家向小园十四岁生日快乐！”
　　屋里“祝你生日快乐”的音乐响起，林奶奶捧着一个小猪造型的奶油蛋糕走出来。
　　我愣住。
　　我生日吗？
　　还真是今天。
　　这么多年来，从来没有人记得过我的生日，更没有人给我过过生日。
　　小的时候，我妈骨子里还有朦胧的些浪漫主义，但总被我爸给训个狗血淋头。
　　我爸说，一个赔钱的臭丫头片子，还过什么生日，非得提醒老子白养她多少年，白花老子多少年钱吗！
　　我妈给我准备的一点像样的食物，也被我爸给吃个精光。
　　逐渐的，家里也就没人再提给我过生日的事。
　　我先前提过我还有两个月满十四，但并没有跟他们说过具体我生日是哪天。
　　想必，林煊是从我的学藉资料上得知的。
　　餐桌被提前挪到了院子里，林奶奶放下蛋糕，又从屋里端出了精致的饭菜。
　　足足有八个菜。
　　每一个分量都不大，很精致。
　　蛋糕上插了十四根蜡烛，林煊摸出打火机点燃。
　　林奶奶把我拉到桌前。
　　“许愿啊，快许愿，许完愿才可以吹蜡烛！”
　　愿奶奶健康长寿。
　　愿林煊平安喜乐。
　　愿以后的年年，我们都能在一起，相依相伴。
　　咦，我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贪心了。
　　许了愿，吹了蜡烛，林煊帮我一起把蛋糕切开。
　　林奶奶才忽然想起来，“哎呀，怎么都没先把礼物拿给小园啊？你也不提醒我！”
　　她赶紧回屋去，把送我的礼物拿出来。
　　一条漂亮的红裙子，上面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。
　　就是穿起来有点繁琐，也不大能用洗衣机洗的那种带蓬蓬纱的裙子。
　　不太实用。
　　但是特别好看。
　　是我小时候曾经站在橱窗外向往过的款式。
　　也是我曾经羡慕过洛洛穿的那种公主裙。
　　我爸觉得这种华而不实的衣服都是抢钱，家里钱烧得慌才给小孩买这种东西呢。
　　我从小穿的都是邻居街坊给的，家里孩子穿小了的旧衣裤。
　　曾几何时，瘦削的我妈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对我说，小园，等这胎生下来拿到了钱，就给你买那条好看的红裙子，要两百块钱呢。
　　她手里的许多个两百块，都被我爸拿去继续赌博了，而她终其一生，也没能拿出两百块钱，为我把那条红裙子带回来。
　　有那么一段时间，红裙子是我的心结。
　　十岁的我，无数次溜到小镇的商场里去，趴在橱窗外悄悄观察童装店里挂着的每一条红裙子，想象着我妈走进店里，把衣服拿下来反复摩挲，小心翼翼问店员价格的样子。
　　对于红裙子的执念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，是我的心理寄托。
　　年少的我，在骤然失去母亲的悲痛里反复挣扎徘徊。
　　靠着一条红裙子的想象，一遍又一遍，企图让自己相信，她是爱我的，她只是不得已才弃我而去。